身下是撕裂般的剧痛,耳边是稳婆喜气洋洋的道贺:
「恭喜夫人,贺喜夫人,是个小侯爷!」
我猛地睁开眼,入目是熟悉的拔步床和昏黄的烛光。
我……重生了!
我没有动,我知道这个不是我的孩子。
门帘一挑,顾云霄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。
他从稳婆手中抱过孩子,笑意盈盈地凑到我床前。
「知微,你看我们的儿子,长得多可爱啊。」
他怀里的,就是那个前世喝我的血、吃我的肉,最后却反戈一击的孽种!
而我真正的孩儿,此刻正在后院冰冷的莲花池中,生死一线!
我强撑着坐起身,朝他伸出虚弱的手:
「侯爷,让我……抱抱他。」
顾云霄不疑有他,将孩子放入我怀中。
我立刻垂下眼帘,借着昏暗的烛光,飞快地扫了一眼婴儿的耳后——那颗我恨之入骨的朱砂痣,赫然在目!
血气瞬间冲上头顶,我险些失控。
这是顾云霄和苏巧娘的孽种!
我深吸一口气,压下滔天恨意,反而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,抬眼看向他:
「侯爷,***那边如何了?我听闻她今日也……,不知是否安好?」
顾云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随即道:
「她……也无大碍。你刚生产完,莫要操心旁人。」
「那怎么行?」我蹙起眉头,一脸担忧,
「兄长早逝,***一人在府中已是孤苦,如今又刚生产完,侯爷身为一家之主,理应多加照拂。我这里有稳婆和翠屏,你快去看看***吧,莫让她寒了心。」
我一番贤良淑德的言辞,说得他无法反驳,也正好给了他脱身的台阶。
他犹豫片刻,终是点头道:
「还是你想得周到。那你好好歇着,我……去去就回。」
顾云霄前脚刚走,我眼中的温婉贤良便瞬间褪。
「翠屏!」
「小姐!」我最忠心的陪嫁丫鬟应声上前。
「后院莲花池,一刻钟,我要见到我的孩子!活的!」
「是!」翠屏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转身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。
翠屏转身离去,不多时,产房外传来一阵喧哗,似乎是厨房那边走了水。
趁着下人们乱作一团,翠屏已如鬼魅般潜入防守松懈的静安苑,抱着用我的亲生孩儿,通过密道返回。
当我从翠屏手中接过那个浑身湿漉漉,几乎快要断气的婴孩时,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。
这才是我的孩子,我的骨肉!
我迅速将两个孩子交换,并将那个孽种身上的所有标记——一块小小的长命锁,换到了我儿子身上,然后让翠屏把这个孽种扔回去。
我刚躺下不久,顾云霄便陪着面色苍白的苏巧娘一同进来了。
苏巧娘一进门,便迫不及待地扑到床边,直勾勾地盯着我怀里的孩。
「哎呀,我的好侄儿,让伯母瞧瞧。这小模样,可真是疼死人了。」
她说着,就要伸手来抱。
我身子一侧,避开了她的手,淡淡道:
「***身体孱弱,还是少操劳的好。我的孩儿,我自己会照看。」
苏巧娘的手僵在半空,脸色一白,随即又挤出笑容:
「弟妹说的是。对了,哥儿的名字可想好了?」
未等我回答,顾云霄便抢道:
「我已想好,便叫景行,取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之意,望他将来品行高洁,前程远大。」
「不,」我斩钉截铁地打断他,
「我的儿子,日后要继承的是我沈家的万贯家财,而非侯府的虚名。他无需品行高洁,只需一生富贵平安。就叫……‘顾安’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