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以为事情到此结束。

我甚至已经买好了去马尔代夫的机票。

但我的直属上司M姐，一个电话把我召回了公司。

M姐是「幻爱」的创始人之一，一个年近四十，却依旧风情万种的女人。

「玩得开心吗，我们的大功臣？」她递给我一杯手冲咖啡。

「还没来得及。」我抿了一口，「就被您叫回来了。」

「少来。」M姐白了我一眼，「说正事。傅予深，最近有点不对劲。」

我的心沉了一下。

公司的催款很顺利。在我准备度假的第三天，傅予深就把四百六十万的尾款，连同那张五千万的支票，一分不少地打到了公司账上。

没有纠缠，没有质问。

这很反常。

「他怎么了？」

「他开始发了疯一样地调查你。」M姐的表情严肃起来，「不仅是你，还有我们公司。」

「他查到多少？」

「能查到的，估计都查到了。」M姐说，「你的学历背景，你的心理学和表演学双博士学位，你在『幻爱』的所有履历和成功案例。」

「他甚至。」M姐顿了顿，「通过一些手段，拿到了你为他写的项目最终报告。」

我瞳孔微缩。

那份报告里，有我对他的全部心理剖析。

冷静，客观，甚至可以说是残忍。

我把他当成一个课题，一个案例，一个需要攻克的堡垒。

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个人感情。

只有冷冰冰的数据和策略。

如果说，之前的摊牌只是撕开了他幻想的口子。

那么这份报告，就是把他整个人，都扔进了冰冷残酷的现实里，反复碾压。

「他看完报告后，把自己关在家里三天三夜。」M姐的语气里，带着一丝担忧，「出来后，就和温晴雪取消了婚约。」

这个消息，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。

「温晴雪闹得很难看，傅家的股票都跌了几个点。」

「然后呢？」我问。

「然后。」M姐看着我，「他开始联系我们，指名道姓，要重新雇佣你。」

我皱起了眉。

「他想干什么？让我继续扮演温晴雪？」

「不。」M姐摇了摇头，眼神变得古怪起来，「他想让你，扮演你自己。」

「什么意思？」

「他的原话是。」M姐清了清嗓子，模仿着傅予深的语气，「『钱不是问题，多少都可以。我不要她扮演任何人，我只要她，用她本来的样子，待在我身边。』」

我愣住了。

这简直是……我听过最荒谬的要求。

「他疯了。」我下了结论。

「我也这么觉得。」M姐表示同意，「他大概是分不清，自己爱上的，究竟是温晴雪的影子，还是你为他量身定做的，那种被完全理解、被精准安抚的『感觉』。」

「当他发现，那种让他沉溺的感觉，不过是一项明码标价的服务时，他的世界观就崩塌了。」

我沉默了。

原来，最顶级的扮演，不是让客户爱上你扮演的角色。

而是让客户在不知不觉中，爱上你扮演的这个「过程」本身。

我好像，一不小心，把这个S级订单，做成了SSS+的超纲难度。

「我已经替你回绝了。」M姐说，「我们是情感扮演机构，不是私人会所。不出售员工的私人时间，是公司的底线。」

「他没放弃？」

「没有。他每天都来公司楼下等着，像一尊望妻石。」M姐叹了口气，「007，这件事，可能需要你亲自去处理一下了。」

我点了点头。

「我知道了。」

是时候，给这个超纲的订单，画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句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