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恪与叶清霜提前回府,薛依兰一点不着急。
她优哉游哉地又换了套淡青色的罗裙,被初春的风一吹,楚楚动人。
见我一脸狼狈地在东院站着立规矩,祁恪正要发作,看到她怒意先消了一半。
茫然无措的叶清霜,也禁不住分神,红了耳尖。
我冷眼旁观,猜想成了事实。
女子间的情愫,在有头有脸的人家是上不得台面的秽事。
但在花街柳巷中算不得新鲜。
教我的花魁娘子,便伺候过员外老爷家的小姐。
我稳了稳心神,脑中有了个大胆的计划。
「殿下别怪姐姐,」薛依兰大义凛然地挡在叶清霜前面,「侍妾对主母无礼就得受罚,后宅的事不该由太子妃做主吗?」
好家伙。
这是冲着叶清霜的管家之权去的。
祁恪立刻会意,板起脸来:
「清霜,是我说的紫云无须来请安,你为此折腾她是对我有怨么?
「我还以为你当真大度宽厚,原来都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把戏。
「你的心性,担不起东宫的管家之——紫云!」
我适时地双眼一翻,软软倒在……叶清霜的脚边。
「太子妃……」我气若游丝,双手沿着叶清霜的裙摆胡乱往上,最后抱住她的大腿不放。
「想是紫云哪里得罪了薛家小姐,她说要趁着殿下和太子妃进宫,让我好好学学规矩。
「紫云卑贱之躯,受些皮肉罪不妨事的,殿下和太子妃莫与客人争执。」
自己此刻什么模样,我一清二楚。
勾栏做派嘛。
叶清霜吓了一跳,刚刚耳尖上的一点红蔓延到全脸。
她忙把我搀起,拍了拍我身上尘土,略带责备地看了眼薛依兰。
却终究没顺着我的话解释。
啧,叶清霜只当薛依兰是为她出气,怕她被祁恪问罪,打算自个儿揽下来了。
那可不行。
我暗暗踢了月影一下,朝她挤眉弄眼。
月影扑通跪倒,颤颤巍巍道:「殿下和太子妃一出门,依兰小姐就让把紫云姑娘叫来,说……说她一个风尘女子不配养育太子长子,还有整个东院胆小如鼠,偏要她站三个时辰给我们瞧。」
月影捡重点说的本事,不比薛依兰差。
院里院外的家丁仆役听得,一个比一个愤慨。
一个做客的外人指点起东宫的家务,甚至擅代太子妃行权,连祁恪的脸色也挂不住了。
叶清霜错愕地睁圆双眼,似乎不敢信这些话出自薛依兰之口。
「不,我没……我不是这样说的,贱婢你血口喷人!」
薛依兰惊慌地一会儿拉拉叶清霜,一会儿又往祁恪身边凑。
众目睽睽下,祁恪的眉头越蹙越紧。
「好了,薛小姐该多陪陪恩师,少来后宅走动。
「至于太子妃,你御下不力,闭门思过两月,月影罚俸一年。」
他话音未落,便拽上薛依兰拂袖而去。
月影给我斟上茶时,仍在不忿:「明明就是依兰小姐的错,太子妃有什么过好思?」
叶清霜一眼扫过,止住月影的牢骚。
「对不起,依兰的性子有些娇纵,让你受委屈了。」
叶清霜以茶代酒,诚恳地向我道歉。
我刮了刮茶盏,轻声道:「该对你我说对不起的,恐怕另有其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