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门口出现了一抹纯白。
苏映雪一个人来的。
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,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,笑的无比阳光。
我看了她一眼,目光从她纤细的手臂、轻浮的脚步扫过,然后把头转到一边。
不是地下世界的人,只是个麻瓜。
她手里端着一碗汤,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。
“绯姐,身体好点了吗?我给你炖了汤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股刻意的亲昵。
我靠在床头,似乎没听到她的声音。
她毫不在意我的冷漠,自顾自地把汤碗放在床头柜上,然后坐到我面前。
“阿灼他,其实心里有你。”
她抬手,状似无意地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。
这个动作,让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完全暴露在我面前。
她的中指上,戴着一枚戒指。
一枚用死人骨头磨出来的戒指。
那一瞬间,我的淡定被打破!
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!
心脏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,无法跳动。
那枚戒指……
那枚戒指!
我十二岁那年,亲手割断了师傅的喉咙。
我取下他头骨中最坚硬的部分,亲手磨成了这枚戒指。
后来我将它送给了夜灼。
即是他的出师礼,也是我的心。
可现在,这东西戴在了另一个女人的手上。
苏映雪察觉到我的失态,脸上的笑意更浓了。
“绯姐,我和阿灼要结婚了,这枚戒指……”
她把手举到我眼前,像是炫耀战利品。
“阿灼送我的。”
她一字一句,吐字清晰。
“他说,这是他最重要的东西,是别人送他的定情信物。”
“虽然不知道是怎样的变态会把骨头当定情信物。”
“但只要是夜灼送的,我都喜欢。”
“现在,它归我了。”
嗡的一声,我的大脑彻底空白。
我以为夜灼只是和她玩玩,迟早会回到我身边,现在……看来是我想错了。
身体里有一头野兽在疯狂地冲撞,咆哮着要撕碎她。
肌肉松弛剂的药效还未完全褪去。
可我能感受到一股力量,正从我灵魂的废墟里野蛮生长。
苏映雪还在火上浇油。
“绯姐,你知道阿灼怎么说吗?”
“他说,他早就受够了那些打打杀杀的日子,他只想和我安安稳稳地过日子。”
她俯下身,脸凑到我的面前,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皮肤上。
她把声音压到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。
“他说,你就是个疯子。”
“一个怪物。”
在她凑近的那一刻,我动了。
我用头,用肩膀,用尽一切能动的部位,整个人像一颗炮弹,狠狠地撞了过去。
“啊——!”
苏映雪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,整个人被我撞飞。
她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墙角,发出一声闷响。
鲜血,瞬间从她的额角涌出。
她当场见了红。
我也摔在了地上,胸口剧烈起伏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
“砰!”
房门被人一脚踹开。
夜灼冲了进来。
他第一眼看见的,是倒在墙角,额头流血的苏映雪。
然后,他才看见摔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我,以及我那毫不遮掩的杀意!
他疯了一样冲过去,一把将苏映雪抱进怀里,声音都在发抖。
“映雪!映雪你怎么了?”
苏映雪在他怀里,虚弱地睁开眼,手指颤抖地指向我。
“阿灼……是她……是她推我……”
夜灼的动作停住了。
他抱着苏映雪,愤怒的迎向我充满杀意的眼神。
脸上愤怒的表情让我一阵恍惚。
好像那次给他挡刀时,他也是这样的表情看着敌人。
他那只没有抱着苏映雪的手,缓缓地,抬了起来。
掌心里,握着一把黑色的枪。
冰冷的枪口,对准了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