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该如何自处?
是即刻自戕以全忠义?
还是拼尽一切向她证明自己尚有用处?
他想,他大概会选择后者——在耗尽最后一丝价值后,再了结这无用的性命。
只要能为主子尽一份力,哪怕微薄如尘,他也定当以性命相搏。
而主子永远不会错。
既然她认定他已成负累,那他便确实不该再存于这世间。
他安静地跪在那里,姿态恭顺,内心却已为自己写好了结局。
说他卑劣也好,如果死亡的原因中有一部分和她有关,这对于他来讲,也是幸福的。
陆莘悦微微倾身,冰凉的指尖轻点在他的额间。十三顺从地顺着那细微的力道,缓缓抬起头来。
他的眼睫始终低垂——身为死士,他岂敢僭越地与主人对视?
那张脸依旧是极好看的。
虽被衣物遮掩,但作为她亲手训练出的死士,衣料之下蕴藏的爆发力绝不容小觑。
只是他的眉眼过于温顺了。
严格来说,这并非她偏爱的类型。
她不喜过分驯从、只会在脚边呜咽乞怜的犬。
她所钟爱的,是那些骨子里带着烈性与锋芒,却偏偏只能在她面前收敛爪牙、俯首称臣的猛兽。
不过……
他哭起来的模样,倒确实惹人怜爱。
晶莹的泪珠悬在纤长的睫毛上,宛如晨露沾染花瓣,那份破碎的美感,让她不由得生出几分玩弄的心思。
陆莘悦凝视着他温顺的眉眼,心底却泛起一丝玩味的揣度。
眼前这副驯服姿态,究竟有几分是真,几分是演?
他当真如表面这般忠心耿耿么?
她确实陷入了两难。
在失去记忆作为参照的前提下,要她全然相信一个黑化值满格之人毫无二心,实在强人所难。
可若不留他在身边,那满值的黑化值又该如何消除?
她向来不喜做选择,却极擅于让他人做出抉择。
“十三……你是叫这个名字吧?”
“是。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