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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相府大门到正厅，我都提心吊胆着，直到席间老夫人说：“思妤今日陪亦川游湖去了。”

我才松了口气。

老夫人和丞相对我入赘荣王府并不很满意。

她们原本想着让江亦川娶了温颜，两家联姻，成一桩美事。

“思妤那性子你也知道，认准了谁，八匹马都拉不回来。我本想着留你在思妤身边，日后多护着她些......”老夫人拉着我叹了口气，“从前的事你就当都过去了，好孩子，日后思妤就是你的妹妹，相府就是你的家，一切都和从前一样，你有时间了多回来走动走动。”

可我心里清楚，老夫人对我示好，不是为了我。

而是因为温颜。

我从老夫人房中出来的时候，不见温颜。

我无所事事，只好一个人在相府漫无目的地游走。

最后去了偏院收拾东西。

前两日还在冷嘲热讽我失宠了的下人们，此刻见了我，脸色都一言难尽。

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对我行礼。

我一概没理，只是找出来沈思妤从前给我的金银珠宝，玉帛翡翠。成婚那日没来得及带走的，今日都要一同带走。

我是个俗人。

我给沈思妤卖命十六年，她给我钱财供我吃穿不愁。

哪怕要好聚好散了，这些也都是我应得的。

我没必要和钱过不去。

最后一块玉玦装进匣子里，过往的十六年在脑中一一掠过，尘埃落定。

身后却传来个讥诮的声音：

“呵，还有脸来相府呢？若不是沈家仁善，你做了这样的事，就该被千刀万剐！”

我顿了顿，装没听到，转身抱着匣子就要从他身边离开。

江亦川伸手拦住我。

她没看我，而是指着我怀里的匣子，看向我身后：

“沈思妤，你不是说过，只要我答应娶你，他的一切就就都是我的？”

我愕然回首，便和沈思妤微颤的眸光正对上。

我抱着匣子站在原地，冷静看着她。

沈思妤错开视线，抿唇开口：

“本**送出去的东西，没收回的道理，你若想要，回头列张纸，本**都给你送来。”

江亦川咬牙愤恨开口：

“那你让他去死！”

沈思妤瞬间瞪圆了眼睛：“江亦川你说什么疯话？”

江亦川狠狠瞪着我，不依不饶：

“让他去死还是让他把东西给我，你自己选！”

一个撩着眼皮子，一个仰着头，两个人都是骄傲的性子。

最后，沈思妤叹了口气，对我招招手：“西洲，东西给......”

我后退一步，打断她：

“这是我的。”

“十六年前，你救了我一命，但这些年里，我舍命救了你多少次，你心中也有数吧。”

“这些是我应得的。”

沈思妤看着我，情绪复杂。

我猜她大概也在想那些过往。

沈思妤性子骄纵，得罪人是常有的事儿。

刺客要杀她时，我给她挡刀，因此落了病根；外出落水了，我将她救上来，自己却因为不会水险些淹死。

沈思妤为我找来郎中的时候，手都是抖的，她一遍遍在我耳边说着：“西洲，别睡，再坚持一会儿，西洲......”

思绪回笼，沈思妤问我：

“有必要跟我算这么清吗？”

“有必要。”

我深吸一口气，不肯让自己落了下风，“沈思妤，我不欠你的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