婆婆伸出手指，轻轻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。

一道微弱的红光闪烁了一下。

下一秒，一个虚弱、苍老、还带着剧烈喘息的声音，从录音笔的扩音器里传了出来。

是公公的声音。

我立刻就认出来了，那是他临终前几天，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时的声音。

“兰……阿兰……”

公公的声音断断续续，充满了悔恨和痛苦。

“我对不起你……也对不起阿浩……”

“我不是人……我就是个畜生……”

李建军的脸色，在那一刻，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。

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，想要冲上来抢夺录音笔，却被两个眼疾手快的公证处工作人员拦住了。

录音还在继续。

“建军他……他那个儿子……其实……其实是我的种……”

轰！

这句话，如同一道惊雷，在安静的公证处里炸响。

所有人都惊呆了，包括我。

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，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震碎了。

录音里，公公用他那奄奄一息的声音，断断续续地，忏悔般地，讲述了一段埋藏了几十年的、肮脏不堪的丑事。

几十年前，他趁着婆婆回娘家的时候，和当时还很年轻的堂弟媳，也就是李建军的老婆，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。

而李建军的儿子，根本就不是李建军的亲生骨肉。

李建军之所以对公公那么好，百般讨好，不是因为孝顺。

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这个秘密，并以此为把柄，暗中要挟了公公许多年。

公公之所以在遗嘱里，把所有房子都给那个孩子，根本不是因为什么重男轻女，为了李家有后。

那是他支付给李建军一家的封口费，也是对他那个所谓的“孙子”的一种补偿。

“我欠你的……下辈子做牛做马……再还给你……”

录音的最后，是公公一声长长的、充满绝望的叹息。

录音播放完毕。

整个公证处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
李建军的老婆，那个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女人，此刻瘫倒在地，脸上血色尽失，嘴唇哆嗦着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。

而李建军，在经历了短暂的呆滞后，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。

他的眼睛变得通红，布满了血丝，像一头发狂的公牛，死死地、死死地，瞪着自己的老婆，和他那个已经完全呆若木鸡的“儿子”。

那眼神里，有震惊，有羞辱，有滔天的愤怒，更有被戴了几十年绿帽子的、极致的疯狂。

那些跟着来看热闹的家族长辈，此刻一个个都像见了鬼一样。

他们看着李建军一家，那眼神里充满了鄙夷、厌恶和惊恐。

最爱面子的那几个老家伙，已经开始悄悄地、一步步地，朝着门口挪动，恨不得立刻从这个是非之地消失。